魏振强(安徽)
不是因为女儿,我想此生恐怕不会主动寻机会去北大的。虽然我也像其他读书人一样,对这所学校充满着向往,但我自知那是水中月镜中花,与我相距太“远”。
第一次去北大是2012年的3月初,我陪女儿去参加北大硕士研究生的复试,其时北京正下着大雪。女儿报考的专业只录取两个人,她的初试成绩又垫底,貌似很镇定的她,内心其实忐忑,好在后来顺利录取。当年的9月,我再次到了北大,送女儿报到。迎新现场,各个学院的旗帜飘摇,满目尽是朝气蓬勃而又自信的年轻面孔。我四处溜达,无意中注意到两个细节:一是很少见到新生中有乡下模样的孩子,这让同样来自乡下的我难免心有戚戚。还有一幅标语,挂在北大的那座年逾百岁的图书馆的墙上——“愿以年少济沧海,不枉燕园几度春”,我心下一动,这才是北大的先驱者们留下的最宝贵的财富啊。
女儿刚入北大时,我给她提出的要求,概括说来就是“三多”:多去图书馆,多去听讲座(特别是一些著名学者和各国政要的演讲),多参加社团活动。这三点,女儿后来都做到了。
在北大的第一年,女儿有乐趣也有苦闷。乐趣在于,她见识到了很多极具才华的同辈,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短板,她也旁听了其他专业的一些课,受益不小。但也有一些老师,名头很响,身上却没有那种纯正的学者气,有的是浓浓的江湖习气,这令她失望。
女儿第二年作为交换生赴日本学习,看到了日本老师严谨的教学态度和别样的治学理念。但时间匆忙,她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学了点皮毛。第三年回到学校。临近毕业的前半年,因为扭伤了脚,在床上躺了好几个月。其间,几位宿管阿姨轮番给她买饭、送水,同学们陪她去医院换药、给她买生活用品。女儿为了表达感谢,给几位阿姨买了水果,但都被送了回来。其中一位,北京郊区人,儿子是北大毕业生,她每次送来了物品之后,除了问问病情,不会问一句“多余”的话。某天晚上,宿舍楼一女生深夜才从外面回来,被宿管阿姨批评了,她愤然投诉,分管物业的领导反过来批评这位阿姨,阿姨没加辩解,辞职了。女儿听了有点难过,托人买了一束鲜花送给了她。
三年很快就结束了。女儿毕业前,我们应学校的邀请参加毕业典礼。毕业典礼举行的那天早上,我们是在北大的食堂吃的早饭。早点比我们老家街头的更丰富,更便宜。很多家长都在那吃早点,更多的是穿着学士袍、硕士袍、博士袍的毕业生。
毕业典礼的主会场是邱德拔体育馆。这是专门为硕士和博士举办的一场毕业典礼。进入教室的安检很严格,主会场内,所有的人都身穿蓝色的硕士袍或者红红的博士袍。当受邀的杰出校友在学弟和学妹们的引领下进入会场,全场立即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那一天散场后,我立马跟一位要好的同学打电话,分享我的感受说,也许只有北大这样的学校才会这么熏陶自己的学子,在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占尽便宜的时候,没有大格局、大境界、大情怀的人,谁还会心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