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蓉
一年后再见王琼,她正在工地上俯身搬运钢材。芦山春日阳光浓烈,将瘦弱的她,影子拉得很长。
认识王琼是因一年前的采访,那些伴着眼泪的报道中,与王琼及她家那只黑狗相关的,格外辛酸和倔强——
王琼的老公叫杨本明,是一个疼老婆的好男人。用王琼的话说,结婚20年她从没出去挣过钱,直到灾难突袭:丈夫和幸福一起被巨石砸中,家里的黑狗挣脱项圈守护在主人遗体边,直至死去……
从那时起,出现在“忠犬八公”新闻里的王琼就不再是一个弱女子:镜头中她用力抓起泥草撒在黑狗身上,再扭头找来床单,盖住黑狗一遍又一遍整理……这弄哭了很多女人,但王琼没有哭。
家有儿女和破屋,她必须开始护理伤口了。如同芦山城,也在这一年开始缝补大地一样。
王琼开始在县城一家餐馆帮工,女老板读过她的故事,派给这个“第一次打工”的女人的首份工作,是扔腐臭变质的垃圾。时值盛夏,恶臭让曾被老公精致呵护的王琼连连作呕。后来,成为好朋友的女老板告诉她,“下马威”是故意的,目的是让她明白,疗伤的路并不好走。
她终究还是微笑着一路走来,如同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那句美丽的诗:“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震后一年,灾难激迸出的疗伤能力在芦山这片土地迅速蔓延。昨日,纷扬的雅雨并没让周年祭任悲伤打湿:246个重建项目开工,雅康高速开建……曾经伤痕累累的大地,从被震裂的水泥路面上,正长出高速腾飞的现代化羽翼。心灵的翅膀也在不知不觉中跃跃欲飞。
失去了母亲的“最美护士”张艺川考取了稳定的工作;地震宝宝程爱军可以跌跌撞撞地站立了;震后首对新人骆良霞和刘昌虎有了爱情结晶;而对王琼来说,她的翅膀和希望则是一双儿女。采访结束时,小女儿正好到工地找妈妈拿钥匙,目送女儿远去,王琼唇边的笑容和汗珠一样闪亮:“我要尽快把房子修起来,儿子再过几年就该结婚生子了,要有大点的房子才行。”
王琼说:想着未来的美好,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