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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20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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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2010年12月20日 ] -- 要闻 -- 版次:[ 012 ]
复旦获救登山队领队:我们错了 愿意接受指责
2010-12-20
12月17日,一名获救学生在张宁海烈士遗像前鞠躬新华社发

  □“黄山民警为救复旦大学生坠崖”后续

  复旦大学毕业生侯盼接受记者专访,首次向媒体还原出事的当天

  我们错了,在为我们而逝去的生命面前,我们太沉默了。愿我们对过去的忏悔以及对未来的祈福,能够告慰您的英灵,让它在天堂之上,在白云之巅,安息。”——复旦登山队领队侯盼

  “

  自从张宁海在黄山搜救大学生行动中牺牲以来,这支以复旦大学学生为主的登山队一直处于舆论漩涡中。侯盼,复旦大学2009年毕业生,作为这支登山队的领队,每天都会收到几百条短信,其中大多内容是辱骂。

  细心的朋友想悄悄帮他删了大多数人身攻击短信,侯盼不允许。他说:我要留着,我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值得记住的话。

  4天前,侯盼辞职了,他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方式,默默承受着短信中的话。12月17日,在赴黄山参加张宁海追悼会后,他接受了记者专访,第一次开腔回忆出事的那天。

  准备:最成熟的路线之一

  记者:有人说你们这次穿越的队员都很不专业。

  侯盼:18个人里,7个人有10次以上的户外探险经验,其中一人是测绘工程师,现在的工作就是在世界各地做户外测绘,可以说是个地图专家。有4个人是没有经验的新人,经过了体能考量。其中一人经常跑马拉松,一人(女)在高中参加过田径队,另外两位女生按要求跑了5000米。最后剩下的7人,有一次以上户外活动经验。

  记者:这次黄山穿越,你们准备了多久?侯盼:11月13日,我们有了这个想法。一开始想去徽杭古道旁边的清凉峰,后来出于种种考虑,我们决定转向黄山。

  我找了3个向导,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带我们上山。但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并查阅历年的穿越游记,这条“黄山东海大峡谷穿越路线”比较清晰,每年有很多支队伍去徒步,是黄山五大穿越路线中最成熟的两条之一。

  受困:探路队员感觉失温

  记者:一开始都很顺利?

  侯盼:是的,11日凌晨3时10分,我们抵达景区,下车开始徒步。当天中午吃完午饭后,GPS落了水,我马上关机,拆开电池擦干。凭着指南针和地图,下午3时,我们顺利抵达了计划露营的通天塘营地。

  记者:什么时候开始下雨?

  侯盼:12日凌晨零时左右开始下小雨。早上8时40分我们拔营出发,因为没有GPS,我们越过一个高地后下到山谷,这时对着等高线地图,头大。

  下午4时,队员说路前方有一块大岩壁,很危险,考虑不要贸然涉险。我去前面看了下,那块大岩壁旁边只有一条小

  路,确实有风险。

  这时,我和探路的领队意见出现分歧。他认为我们应该渡河,河对岸就有一条路走出去。我认为渡河有风险,最后我们决定往回走,找岔路绕过前方大岩壁。

  下河谷时,有两处大概3米高80度角的斜坡,下来容易上去难。尤其大家都背着很重的装备,时间不早了,有队员急了,说要报警,但也有人反对。

  这时,探路的队员跟我说他体力透支有点失温。我一听特别担心,担心有别的队员出现失温的风险,所以同意报警。

  出事:雨中等待8个小时

  记者:报警之后你们做了什么?

  侯盼:我们想,天快黑了,救援队可能要到第二天才会来。所以我指挥队员抓紧时间就地露营。当时大概不到下午6时,我们做好打算,要撑12个小时,等天亮就会有人来找我们。

  记者:搜救队什么时候到的?侯盼:大概13日凌晨2时左右。记者:救援队然后接你们下山?侯盼:是的。

  记者:走了多久出事的?

  侯盼:5分钟吧。我刚背着包开始往前走,就听到说好像有人滑下去了。我当时头蒙了一下。不知道干啥了。

  懊恼:“我愿意接受指责”

  记者:有媒体、网络对你们出来后的表现很不满意,说你们冷漠。

  侯盼:有记者冲上来问我“知道有人牺牲了吗”,我说知道。他又问“为什么有人还嘻嘻哈哈”,我当时说,有这样的队员?他说他叫不出名字。我坚持要他找到队员质证,他就走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到了网上就说我质问他。

  记者:然后你们去了哪里?

  侯盼:学校代表和公安局的人,把我们带去宾馆,让我们洗澡、换衣服。

  换好衣服,我们下楼体检。我必须承认,我当时的心态是不对的。我自己都笑着躺在那里接受检查,其他同学也许是受了我的感染,现场气氛挺轻松,大家有种劫后余生的温暖。

  (沉默)

  我愿意接受这方面的指责。

  记者:15日,你们给烈士家属打了电话?侯盼:是的。他们问了我很多细节,问得非常细。问我出事时张宁海走在什么位置,他穿什么衣服,手里拿着什么……那一刻,我才从心底里深刻意识到一个人没了。

  记者刨根问底揭我们伤疤时,我都没哭。但张爸爸问我时,我,终于忍不住了。据《羊城晚报》

  □致歉信

  获救者:我们错了

  18日,侯盼给记者写了一封邮件,里面附了一封正式的道歉信:

  “刚从黄山回到上海的时候,我们没有勇敢地在舆论面前站出来,没有勇敢地表达我们对张警官的感恩和对一份因我们的自大而失去的生命的敬意。反而放纵内心去逃避良心的谴责,将我们的歉意搁置一边,一拖再拖,直至现在,酿成了无法挽回的错误。数日以来,独处之时,我们无法安然入眠,人海之中,我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这几天来,我们终于明白了,不是理性的分析,不是责

  任的归属,不是我们对自己的宽慰,在生命面前,只有生命本身才是最重要的。对于生命,也许其本身就是其存在的目的。在它的面前,我们不该诉诸其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说什么都是不合情理的。生命的价值在于其自身,在于其鲜活的跳动。而我们所忘却的,所丢失的,恰恰是这种对生命的敬意。我们错了,在为我们而逝去的生命面前,我们太沉默了。愿我们对过去的忏悔以及对未来的祈福,能够告慰您的英灵,让它在天堂之上,在白云之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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