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开始前,在英烈亲属坐着的地方,静静地坐着一位小伙子,眼圈红肿。他把胳膊搭放在前面椅子的靠垫上,头一直昂着,眼睛盯着主席台的上方,久久凝望着其中一位烈士的遗像,不说一句话,任凭旁边的亲属拥在一起,或低泣,或互相擦拭眼泪,说着鼓励的话。 这位小伙子是谁的亲属?记者坐到他的旁边,“你在看着谁,他是你的哪一位亲人?”记者问他,小伙子这才回过神来,用略带方言味的普通话,指着遗像说:“左数第五个,云龙,他是我的哥哥。” 从小就是哥哥的“跟屁虫” 小伙子叫长命宝,这个特别的名字是阿爸给他取的。在金川县二高嘎里乡的山村里,作为家中幺儿的长命宝在很小的时候,就由大三岁的哥哥云龙带着。云龙十分疼爱这个弟弟,童年的岁月兄弟俩几乎形影不离,有着非同一般的兄弟亲情。长命宝说,哥哥云龙性格内向,不爱说话,而他性格要外向一点。上小学时,有一次他在上学路上被高年级同学欺负,哥哥闻讯飞奔赶来救了他。从小,他对哥哥就有很强的依赖心理,当哥哥的“跟屁虫”。 看报纸偶然得知噩耗 长命宝没想到的是,噩耗来得是这么突然。长命宝说,他可能是所有亲属里最后一个接到消息、最晚赶到康定的一位。 长命宝是哥哥云龙的骄傲,因为长命宝考上了成都的一所大学,是家里好不容易供出的一个大学生。出事的这几天,读大一的长命宝不闻窗外事,正忙着复习迎接期末考试。前天一大早,他吃早饭时看到别的同学落下的报纸——头版上庄重悲怆的一排烈士照片中,一个熟悉的面孔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我吓呆了,那不是我的亲哥哥吗?他怎么牺牲了,为什么家里人不告诉我,都瞒着我?”长命宝的眼泪哗啦啦淌落。他没想到,自己居然通过报纸才知道哥哥救火壮烈牺牲的消息。他立即给妈妈打电话,妈妈的嗓子已经哑了,告诉他,儿啊,知道你和大娃最亲,怕你承受不了,你阿爸不让告诉你,让你好好读书,不要分心。长命宝哭着跑到车站,买了去康定的车票。 两年前见最后一面 真是泪雨纷飞的路!路上堵车,长命宝焦急又无奈,车走了7个小时,前晚天黑的时候,他才赶到康定城。而这时,哥哥和另外14位烈士的遗体已经火化。 他耍性子,大声责怪父母,一家人抱头痛哭。一整夜的未眠,长命宝想着以前和哥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知道,最疼自己的哥哥,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让长命宝最难释怀的是,自己未能见上哥哥最后一面,最后一次见面,是两年前的春节。哥哥云龙回家来了,他高兴地迎上去,兄弟俩在村头的一处田埂上,高兴地拥抱在一起。之后,云龙的部队任务重,之前在外打工的云龙又十分珍惜自己被光荣吸收入伍的机会,在部队积极要求进步,回家的机会很少,而长命宝离开了家乡山村,到成都去读书,之后,兄弟俩再没见上面,只能通过电话联系。每次电话,哥哥就是一个威严的兄长,总是说:“在成都要好好读书,不要到处跑到处耍,读好书才是根本,爸妈不容易,钱要省着花。” 两年后再见生死承诺 2年后,再见到亲爱的哥哥时,哥哥已经化为一尊遗像,高高悬挂在鲜花翠柏的上方。再也不能拥抱,感受哥哥那有力的臂膀;再也没有哥哥的叮嘱,空余泣鸣在耳畔回响。长命宝坐定后,就一直久久凝望着哥哥的遗像,他们心灵间的对话,都写在眼神里,写在嗫嚅微语的唇间。 “哥哥,你走好,我会把阿爸阿妈孝顺好。”长命宝对着哥哥的遗像,告诉记者他做了这个承诺。他说,自己要好好读书,找好的工作,自己要成为家中顶梁柱,让哥哥放心。 华西都市报特派记者 李逢春 陆阳阳 陈诚阮长安 摄影 杨涛 陈羽啸 刘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