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人类学家和卡弗粉丝小二 世界正步入玩票时代。要不犀利哥怎被玩票成大侠,人类学家玩成厨子,金领高管玩成翻译家?近来特别有趣的两本书:一本是小二翻译雷蒙德·卡弗的《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谈论什么》,一本是台湾人类学博士庄祖宜的《厨房里的人类学家》,就如是。 小二是个高管,在成都学过声乐,到美国念博士的时候参加了一个华人合唱团,唱《半个月亮爬上来》等。他出名不是因为是个高管,而是自掏腰包开了网站专门翻译雷蒙德·卡弗。他是如此地迷恋这个普通人不知道的讨嫌作家,使得一大帮知道分子和有文化的人,成为了他的粉丝——能懂得雷蒙德·卡弗的好,确实很难。而最近,《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谈论什么》,就是这个超级粉丝翻译的,不再标“翻译练习,请多指教”,而是有很多人作序,俨然翻译家。 小庄则是个博士,但是,现在她被人称为“这个女人,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厨娘”。看起来她有很多条大道可走,台湾师大英语系毕业,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硕士、西雅图华盛顿大学人类学博士,周游世界,学术志业很有前景,但这个女人就是怪,宁愿到大厨房里去,从早上站到晚上站到腿麻,蹲在地上捡几千株蔬菜累到腰僵,在大饭店里从厨房学徒做起,工作之余搞搞个人博客,其乐无穷。生命的简单与快乐,有很多人都忘记了在哪里,但是小庄却找到了。理由也挺简单,她在听论文讨论的时候,老是焦虑,而且越紧张越感觉饥饿难忍,无比地想念川味牛肉面。结果她在新家的大厨房想入非非,在撰写博士论文期间,毅然决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博士学位而转战厨房,做起了小厨娘。 日前看电影,那个连戴安娜王妃都想与他共舞的约翰·屈夫塔,扮演了一个“美国天使”,这个美国天使体型硕大,肌肉成块,邋遢而随便,拖着自己脏兮兮的翅膀光着身子在一个老妇的汽车旅馆的阁楼里走来走去,他走到哪儿都为一丁点最简单的事情乐不可支,他的笑声让所有的女人爱上他,他的身上就散发着一种新出炉的面包或者饼干的味道。当然,那种饼干是美国家庭自烤的,代表家庭和儿时最深刻记忆的饼干,不是超市里批量生产的廉价货。庄祖宜也详细写 了这种经过自己无比精心而丝毫不能马虎的揉面筋过程,再到烤出来的那种带着金黄色,而且裂开来的面包那种天堂般的味道。我也相信那就是大天使的味道。 她学了刀工,回到家临睡前仍兴奋地切了一堆小黄瓜;在游轮上渴望参观人家的厨房,在申请未果后跑到客户服务部大加赞美大厨,最终如愿以偿;所在的餐厅人气惨淡,她会央求老公拉同事来捧场;她会心疼浪费掉的东西,总是尽一己之力消灭掉那些做菜剩下的边角料食品;她心里盛装着真诚的赞美,对每一位大厨都饱含敬仰……你才觉得厨娘原来这么可爱,这么热情,这么知道生命的本质和乐趣。那些我们从来瞧不到眼里的厨房里的人们,在她眼里就那么像坚守自己的信念一样捍卫美食老传统的卫士,他们那么骄傲和自信,“屠宰女神”马莲娜,因对“糖霜鲜奶油和巧克力有办法”而让人“想入非非”的糕饼师阿勤,瘦脸苍白、戴粗框眼镜看起来像搞独立制片或另类乐团的路易,习惯了将光溜溜的玉手伸进沸水捏面条尝生熟的美女大厨亚历珊卓……我们吃完只有10分钟感觉然后忘掉的晚餐,在读完她的作品后不禁会懂得细细珍惜,有了尊敬。确实,在周六的坏天气里看完她的书,不仅有做饭的冲动甚至有请客的愿望,会忍不住跑进厨房,在叮呤当啷中感觉幸福指数节节攀升…… 如韩良忆说,看得见她对文字、食物乃至生活的崇敬之心。梁文道的理解则是:“人类学原是盛产变节者的学科,因为人类学家讲究进入田野,想方设法混进研究对象,学当地人的语言,穿他们的衣服,吃他们的食物,甚至用当地人的脑子去思考去感觉。然后他必须跳出来,回复自己的学者身分,再把之前一切体会一切经历化成研究题材。这一跳甚是关键,有人移情移得过火,到了彼岸之后乐而忘返。于是才有变成了北美印地安巫师的人类学家,用西西里方言在街上收保护费的人类学家。”当然,才有了这个变节的美丽小厨娘。 【推荐阅读:《厨房里的人类学家》庄祖宜著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3月出版 《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谈论什么》雷蒙德·卡弗(著)小二(译)译林出版社2010年1月出版】 何炜 |